屠户杀猪宰牛,对刀伤最为了解。市井混混成日殴架,对打伤颇有眼力。因此,此两种人看验尸身后的看法,颇得官府采信。
赵屠子一扫屋外围着的村人,果见众人一听这话都来了精神。
村中人淳朴,不识文墨,亦不懂赞美,但便是村中幼童也能看得出,与眼前少女相较,村中阿秀的好容颜不过是脂粉颜色。
老人笑了笑,摸摸孙子的头,“等人来了,一见便知。”
目光尚未收回来,人群里便传来一道幼童稚嫩的声音,“暮姑娘是谁?”
人间只道君子如竹,未曾想,世间竟有女子有此风姿。
伞收起,幼童忽地瞪大眼。
村人们齐刷刷望向暮青,老辈人故事里的吊死鬼,舌头都可吓人了……赵家婆娘的舌头没伸出来是怎么回事?
赵屠子今日看验尸身,并无不妥。只是这暮姑娘,似对此颇有微词。
那药香颇清新醒神,好闻着呢!
“我朝官府并未废止屠户验尸的律例,暮姑娘对此可是有意见?”赵屠子不忿,张口便将官府律例搬了出来。
一位老人看向自己身旁的小孙子,笑着摸摸他的头,“暮姑娘啊,她是县衙仵作暮老的女儿。三岁便跟随暮老出入城中义庄公衙,习得一手验尸的好本事,可谓青出于蓝,能耐不在暮老之下。”
围观的村人们哗地一声,议论纷纷,方才赵屠子明明说得头头是道,赵大宝家的婆娘应是被人勒死吊去房梁的,怎才不过个把时辰,就变成了自缢?
赵屠子脸色涨红,他虽是屠户,在村中也算富足,便是去趟县城里,跟衙门里的公差也是能搭上几句话的。人贵在富足,有银子便有脸面,还从未有人因他是杀猪的而羞辱于他的!这暮姑娘,明摆着是讥讽他将人当成猪来验!他验尸,一不违律例,二认为自己没有验错,凭什么受人讥讽?
一盏茶的工夫,门开了。
“赵屠子,我与你无冤无仇,你为何诬陷我!”赵大宝急红了眼。
六月江南,正是雨时。
两个押着赵大宝的青壮年又开始推搡,赵大宝百口莫辩,急得面色涨红,回身挣扎,“族公!我真是冤枉的!您老是看着我长大的,我岂是那杀妻的狠毒之人?我家婆娘凶悍,哪回吵嘴厮打,吃亏的不是我?昨晚我气急,是曾喊嚷着迟早打杀了她,可那是气话,我不敢真下此狠手啊!族公,我家婆娘去了,家中还有一双儿女,我若含冤,他们要如何过活?求您老可怜可怜我家两个娃子,莫听这赵屠子的话!”
只是众人不明白——为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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绑,由&我冤枉
赵大宝已被五花大绑,由村里两个青壮年押着,一路推搡,一路喊冤,“族公!我冤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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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清早的,刚下过雨,村里泥路难行,赵大宝家门口却被村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。里头村长、保长都在,连族公都惊动了。外头,村里老少探头探脑,不多时,便见屋里押出一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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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首的老人花白胡须,身形佝偻,听闻此话回头看了眼屋里哭着的一双幼儿,脸上终是露出不忍,叹了口气对那两名青壮年道:“罢了,去趟县里,请暮姑娘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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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赵大宝,这回你无话辩解了吧?”赵屠子面有破案的荣光,对身前三位老者道,“族公,村长,保长,带他去见官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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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、我那只是一时气话,怎知她半夜里想不开,竟吊死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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